凌晨三点十七分,天现裂缝,李凯先生最后一次传来消息,说‘它们’跟着晶体走了,让我保护好钟里的坐标。之后通讯中断,钟表铺所有指针停在此时,再未走动。”
“所以这些钟表的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不是巧合。”林默合上笔记本,“是时间晶体爆炸时的能量冲击,让这里的时间凝固了一瞬,老周把这一瞬永远留在了铺子里。”
夜幕降临,雨还在下。按照老周的遗嘱,林默留在钟表铺守夜,小雅和阿月在里间的小床休息,小张和老陈则搬了张折叠床放在柜台边。凌晨十一点五十分,落地钟突然发出“咔哒”一声,指针开始微微颤动,像是要重新走动。
“快到十二点了。”林默走到钟前,按照老周的嘱咐,握住上弦的旋钮顺时针转动。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铺子里格外清晰,当最后一圈转完时,整座钟表铺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墙上所有钟表的指针同时开始转动,发出整齐的“滴答”声。
“怎么回事?”小张的探测仪突然亮起,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剧烈跳动,“这里的时间能量在恢复正常!”
更诡异的是,柜台后的镜子里,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军装,背对着他们,正在墙上写写画画。林默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钟表在“滴答”走动。
“是李凯的残影!”阿月的声音发颤,“是1999年的时间碎片被激活了!”
镜子里的身影写完最后一笔,转过身,正是照片里的李凯。他似乎看到了林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身影渐渐淡去,墙上的字迹却清晰地留了下来——是一行坐标,和羊皮纸上的六个坐标都不重合,旁边写着:“最后的锚点,在时间之外”。
“在时间之外……”林默看向窗外,对面的书店招牌在雨夜里亮着,“是指我们的书店?”
接下来的六天,每天晚上十二点上弦时,都会出现不同的时间碎片。第二天看到的是年轻的苏教授,正在给老周讲解钟表里的坐标;第三天是少年时的老K,蹲在柜台前看老周修表,手里捏着一块时间水晶的碎屑;第四天是1999年失踪的王警官,对着镜子整理警服,嘴里念叨着“要去看看巷子口的裂缝”;第五天是七个早期锚点的实验人员,围坐在钟表铺里喝茶,说“等实验成功就退休”;第六天是老周自己,坐在摇椅上给落地钟上弦,对着空气说:“李凯兄,我快守不住了,幸好有小林他们……”
第七天晚上,上弦后出现的是苏念,已经长成了少女,手里捧着苏教授的怀表,对林默说:“妈妈让我告诉您,自毁密码是,她的生日。还有,钟表铺的地窖里,有李凯先生留下的‘时间校准器’。”
残影消失后,林默立刻在柜台后的地板上摸索,果然找到一块松动的木板,掀开后露出一个陡峭的台阶,通往漆黑的地窖。老陈打开应急灯,光柱扫过地窖,里面只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打开后,是一个由黄铜齿轮和黑色晶体组成的装置,正是老周草图里的“时间校准器”。
装置的底座刻着一行字:“第三次使用后自毁”。旁边放着一张说明书,上面写着:“此器可将半径一公里内的时间流重置至二十四小时前,仅限三次,用于应对蚀时虫大规模爆发”。
“这是最后的底牌。”林默抚摸着冰冷的晶体,“李凯知道蚀时虫可能卷土重来,所以留下了这个。”
第七天的清晨,雨停了。周晴来取钥匙时,林默把笔记本、羊皮纸和校准器的事告诉了她。“我爸总说,他守的不是钟表铺,是‘承诺’。”周晴的眼圈红了,“他说李凯先生当年救过他的命,让他这辈子都要守着这个秘密,不能让坏人拿到坐标。”
“坏人?”林默想起那些穿黑西装的人。
“我爸说,这些年总有人来打听钟表铺的事,穿黑衣服,戴墨镜,问有没有‘1999年的旧表’。”周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他偷偷记下来的车牌号,说要是他出事,就让您交给小芸警官。”
林默接过纸条,上面的车牌号和那天在拆迁工地遇到的黑色越野车一致。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林默最后看了一眼落地钟,指针正准确地指向八点三十分,和外面的世界分毫不差。墙上其他的钟表也恢复了走动,“滴答”声在铺子里回荡,像无数个被唤醒的时间碎片。
“老周守住了承诺。”小雅轻声说,“从1965年到2087年,整整六十二年,一天都没差。”
林默把铁皮盒子放进背包,里面装着李凯的信件和老周的笔记本。他知道,这些不是遗物,是接力棒,从李凯到老周,再到他们,一代代人守着时间的秘密,对抗着那些试图篡改历史的力量。
走出钟表铺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照在“老周钟表铺”的招牌上,剥落的漆皮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林默回头望了一眼,感觉老周正坐在柜台后,戴着老花镜,手指在齿轮间跳动,嘴里念叨着:“时间这东西,看着准,其实最没准头……但守时间的人,不能差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