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混杂着剧烈的咳嗽,显得凄凉而悲怆,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子序?或者说,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站在这里?
陈子序没有回答,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无数的线索、猜测、证据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他注意到老人左手无名指上那一圈明显的戒痕,比其他指节的肤色更显苍白,那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印记,只是如今,戒指不见了。是遗失了,还是取下了?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监控器的蜂鸣声突然变调,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声,显示室内氧气含量正在异常下降。但两人都没有动弹,仿佛这致命的威胁与他们无关,或者说,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父亲,陈景明,严克俭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怀念,有愧疚,还有一丝释然,他临终前,把这个交给了我,让我务必在合适的时机,转交给你。他缓缓从内袋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的火漆印着陈氏家族独特的徽记,那是一只展翅的凤凰。陈子序猛地起身,椅子腿与地面再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一次更加响亮,金属椅轰然倒地,惊起满室尘埃,在光柱中狂乱飞舞。他死死盯着那个信封,呼吸骤然停止——这是二十年前,他父亲在那场离奇的空难中失踪时,随身携带的绝密文件袋!无数个日夜的思念、疑问、追寻,似乎都凝聚在了这个小小的信封上。
泛黄的信纸在陈子序颤抖的指间缓缓展开,父亲那遒劲有力、带着飞扬神采的笔迹跃然纸上。他逐字逐句地读着,脸色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无比的凝重,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定格在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而决绝。信中,详细记录了普罗米修斯项目从一个伟大的能源梦想,如何一步步被军方劫持、改造的经过,以及七位创始科学家——包括严华,包括他的父亲陈景明,包括凌教授——用生命和名誉保护核心数据,试图将其导回正途的秘密约定。
原来,这不仅仅是一场师徒间的对峙,更是一场跨越了二十年时光的,关于理想、背叛、救赎与牺牲的沉重对话。而他,陈子序,注定要成为这场对话的终结者,或者说,是这段历史的续写者。
你父亲选择用空难来假死脱身。严克俭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像是久未上油的门轴在转动。陈子序的心猛地一沉,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骨节泛白。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未料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而我,成了他们中的叛徒。老人自嘲地笑了笑,笑声牵动了肺腑,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忙用手帕捂住嘴,那方素净的手帕上,随即洇开点点刺目的猩红。陈子序的目光凝固在那抹红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凌教授发现我们在阿根廷的秘密实验室时,我不得不......严克俭的话语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眼神复杂地掠过陈子序年轻而紧绷的脸庞,其中有痛楚,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就在此时,档案室的警报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红光如同死神的眼睛,在幽闭的空间里疯狂闪烁。刺耳的警笛声穿透厚重的铅门,尖锐地撕裂了室内凝重的空气。陈子序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石英钟,时针与分针如同两把冰冷的剑,在表盘中央交叉成十字,正好指向午夜十二点整。监控器的红光转为急促的爆闪,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数个移动的亮点——特种部队已抵达门外,将这里团团包围。
严克俭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他不再犹豫,将那半块温润的玉佩迅速推到陈子序面前。那玉佩触手微凉,带着一丝岁月的沉淀。紧接着,他放在桌下的两只手掌迅速交握,结成一个奇特而复杂的手势——这是国安部内部最高级别的静默交接信号,陈子序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明白,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信息,将比生命更重要。老人因激动而颤抖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狰狞可怖的疤痕,那些纵横交错的陈旧纹路,竟诡异地组成了一个微型二维码的图案,在红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普罗米修斯的冷却系统有设计缺陷。他忽然将身体前倾,几乎贴到陈子序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声音因虚弱而带着一丝颤抖,三个月后月球背面的氦-3开采基地......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厚重的铅门被定向爆破装置瞬间炸开,刺眼的强光如同白昼般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让陈子序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在战术手电交错的惨白光柱中,陈子序猛地转身,只看到严克俭张开双臂,如同一只断翅的老鸟,平静地迎向突击队员黑洞洞的枪口。老人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在弥漫的硝烟中猎猎扬起,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当第一声沉闷的枪响撕裂死寂的空气,那个曾经让国安部束手无策、代号的传奇间谍,却用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个温热的U盘狠狠按进了陈子序的掌心。
那灼热的金属触感如同烙铁,让陈子序猛然回神。他紧紧攥住那个还带着老人体温的U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七年前在国防大学课堂上的记忆碎片突然涌现——教授讲到神秘的组织时,曾展示过一套被学界称为的复杂加密算法,那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