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终于抵达了气势恢宏、繁华依旧的汴京城。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
高大的城门如同巨兽的口,将风尘仆仆的车队吞入其中。
然而,甫一入城,甚至来不及回府邸稍作梳洗,换下那身沾染了旅途尘埃的官袍,裴昭雪便接到了宫中内侍传来的、不容耽搁的口谕——陛下于御书房紧急召见。
裴昭雪心知肚明,此番召见,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关心慰问或者论功行赏那么简单。
她定了定神,迅速整理了一下因长途跋涉而略显褶皱、带着风尘气息的官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些许疲惫与纷杂思绪,随着那面色肃穆、步履无声的内侍,穿过重重巍峨宫阙、幽深长廊,再次来到了那间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气氛永远凝重压抑的御书房。
书房内,龙涎香在紫金兽炉中静静燃烧,散发出昂贵而沉闷的气息。
皇帝端坐于那张宽大奢华的龙案之后,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泽,他的面容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如同笼罩在一层薄纱之后,看不出丝毫真实的喜怒情绪。
“臣裴昭雪,奉旨叩见陛下。”裴昭雪依礼深深参拜,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清晰而恭谨。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爱卿此番南下,督办漕工连环命案,奔波劳苦,辛苦了。朕听闻,此番案情颇为曲折诡异,甚至……牵涉到前朝余孽暗中作乱?”
他看似随意的问话,却直接切中了要害。
“回陛下,”裴昭雪起身,依旧垂首敛目,恭敬而清晰地回道,“经臣等查实,此案确系前朝逆党组织‘玄鹤卫’下辖之水部所为。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贼首洛清河,乃三十年前黑水峪泄洪案之遗孤,因心怀刻骨怨恨,遂勾结玄鹤卫,利用其所掌握之前朝秘术,制造‘诅咒’杀人之假象,并妄图以操控前朝镇水铁牛‘庚金牛’共振地脉之法,强行改道运河,水淹青州、临漳、河阴三城,以达成其疯狂复仇之目的。幸得陛下洪福齐天,王统领及其麾下将士用命围剿,臣等方能里应外合,及时阻止其阴谋,最终摧毁其巢穴,贼首洛清河负隅顽抗,亦已当场伏诛。”
她将惊心动魄的经过以最简练、最符合朝堂语境的方式禀报,措辞极其谨慎,既点明了“玄鹤卫”和前朝秘术的潜在威胁与危害,也适时提到了王统领的“用命”与围剿之功,并未刻意强调自身团队的生死搏杀与核心作用,更主动略去了洛清河最后那充满争议的自我牺牲细节,以及那险些成功的、足以倾覆三城的惊天阴谋,只以“阻止阴谋”、“摧毁巢穴”、“贼首伏诛”概括。
皇帝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目光落在裴昭雪低垂的眼帘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令人心头发紧的细微声响。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玄鹤卫’……这帮逆贼,阴魂不散,其心可诛!屡次祸乱社稷,罪不容赦!爱卿能于纷繁线索中洞悉其奸,临危不乱,最终阻止祸乱,保全三城无数生灵,免遭涂炭,确是大功一件,于国于民,皆有贡献。”
他先是肯定了功劳,语气似乎带着赞许。
然而,话锋随即不着痕迹地一转,语气变得愈发深沉难测,仿佛闲聊般提及:“不过,朕近日也偶有听闻,民间对此案议论纷纷,版本众多,甚至……其中还牵扯出了一些不堪回首的陈年旧事?引得不少浮议?”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裴昭雪,但那瞬间的锐利却如同实质,重重压在她的肩头。
裴昭雪心中凛然,知道皇帝意指的正是三十年前那场惨案以及她私下祭拜灾民冢之事。
她维持着恭谨的姿态,不卑不亢地回答:“陛下明鉴,民间传言,多有不实之处,甚至荒诞离奇,臣已在力所能及之处尽力澄清,引导舆论。至于旧事……臣私下以为,前事不忘,方为后事之师。了解过往悲剧发生之根源与教训,方能时刻警醒,避免重蹈覆辙,从而更好地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护卫漕运安澜,保境安民。”
她巧妙地将祭拜行为解释为吸取历史教训,以便更好地履行臣子职责。皇帝盯着她看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内心。
忽然,他轻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冰冷,并未真正到达眼底,反而更添几分寒意:“爱卿果然有心了,思虑周详。你年纪虽轻,却能如此沉稳干练,心思缜密,不负朕望,颇有其母安阳长公主,昔年之聪慧果决风范。”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提及裴昭雪那早已逝去的母亲,语气莫名,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追忆与警示。
裴昭雪心头猛地一跳,如同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她将头垂得更低,掩去眼中瞬间翻涌的情绪,声音愈发恭顺:“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母亲之风范,臣万不及一。臣只知恪尽职守,秉公执法,为陛下,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