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步,脚下忽然一绊,低头一看,竟是自己官袍的玉带松了,歪歪斜斜挂在腰上,像条死蛇。
他弯腰去系,指尖刚碰到玉带,视网膜上又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宿主对自由产生强烈渴望,天音已生成】。
他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远处宫墙之上,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颤抖与敬畏:“天示:龙困于渊,终有腾云之日……”
林越手一抖,玉带彻底滑落。
他抬头望天,夜空漆黑,无星无月。
可他知道,明天早朝,周太傅又得跪着喊“天机星君饶命”了。
他弯腰捡起玉带,刚套上腰,指尖忽然触到袖中那张纸条——“沈记,勿忘”。
他顿了顿,没拿出来,只是默默将它往袖口深处塞了塞。
脚步踏上宫阶,一级,一级,往下。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他半敞的官袍,露出腰间那本藏得严严实实的《五年摸鱼三年退休》。
他走得很慢,像在拖着整个朝廷的KPI往前挪。
直到宫门在身后合拢,他才低声嘟囔:“这班,真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太监的尖嗓:“林大人!陛下口谕——明日卯时三刻,宫门外候驾,不得迟误!”
林越脚步一顿。
他缓缓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嘴唇微动,无声说了两个字。
——辞职。
下一瞬,视网膜上红光一闪:【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倾向,启动电击疗法(轻度)】。
他浑身一颤,腿一软,差点跪在宫门口的青石板上。
他扶着墙,喘了两口气,抬头再看,宫灯依旧昏黄,太监已走远。
他咬牙,一步步往前挪,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明天出宫,能不能找个算命摊子,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退休?
刚走到巷口,他忽然停住。
前方,一只野猫蹲在墙头,嘴里叼着半截辣条,正冲他眨眼睛。
林越盯着那辣条,瞳孔骤缩。
他记得,昨天女帝批奏折时,吃的就是这个。
他缓缓后退一步。
野猫歪了歪头,尾巴一甩,跳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林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抬起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
不是梦。
他咽了口唾沫,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像背后有鬼在追。
走到自家院门口,他刚摸出钥匙,忽然听见墙内传来轻微响动。
他屏住呼吸,贴墙而立。
院中,一片漆黑。
他的书房窗纸,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人正坐在他的书案前,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低头翻看。
林越浑身僵硬。
他记得,他离开时,门是锁着的。
他缓缓抽出钥匙,轻轻插进锁孔。
没有转动。
他盯着那扇门,手指一点点压下门把手。
门没锁。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书案前空无一人。
烛火未燃,四下寂静。
可案上,赫然摊开着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
书页翻到中间,一行朱笔批注,力透纸背:
“此书甚好,明日早朝,朕要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