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滑落。

瘦子把 5 斤全国粮票塞进他口袋，粮票上的图案被雨水浸得发软，颜色也变得有些模糊。陆超群摸了摸口袋里的粮票，心里踏实了一些。铜秤砣被瘦子挂在腰间，像一枚战利品，随着他的步伐晃动着。

四、试熬凉茶

回到临时落脚点——旧车站旁一间废弃值班室，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像一块块斑驳的伤疤。窗框只剩半扇，玻璃破碎不堪，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陆超群把井水倒进旧汽油桶改的凉茶锅，底下生起煤球炉。煤球是上午在市场买的，一块 8 分，他当时数了又数，生怕少给了钱。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声，像是在欢快地歌唱。

他按比例投入七叶一枝花、薄荷、甘草，这些草药是他好不容易在一个小摊上凑齐的。井水滚开后，苦香立刻漫开，像一条绿色的河，在空气中流淌。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苦香钻进鼻腔，让他精神一振。

第一锅凉茶出锅，他舀一小杯，先闻，那苦香更加浓郁，带着一丝清凉。再尝，井水比临川井水硬，苦味更冲，回甘却更绵长。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用铜勺舀起一勺，倒进搪瓷缸，缸底映出他的脸，像被井水磨亮的铜镜，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

凉茶在缸里晃荡，像一条即将游向远方的龙，泛起层层涟漪。他轻轻晃动着搪瓷缸，看着凉茶在缸里旋转，心中充满了期待。

五、倒计时

夜深，旧车站的汽笛声远远传来，像一声长叹，悠长而深沉，在夜空中回荡。

陆超群把凉茶倒进小瓶，贴上手写标签：“省城第一锅——1990.10.28”。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字迹也有些歪歪扭扭，但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心血和希望。他把空桶倒扣在角落，桶底刻着“临川”二字，像一枚旧印，承载着他过去的回忆。

铜秤砣不在腰间，却在心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空荡荡的，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力量。他抬头，旧车站的时钟停在 23:47，秒针一动不动，像一枚被按住的倒计时器。

他望着时钟，眼神坚定而明亮，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省城摆摊，正式启程。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满了挑战和未知，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像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迎接属于他的天空。

此时，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银色的光斑。陆超群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凉茶的苦香和夜晚的清新气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废弃值班室，向着新的生活走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拉长，像是一个勇敢的开拓者，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