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留,就怕无人可用。
不得已,连刚贬为马弓手的关羽都临危受命,从赵云处分领三千骑兵暂护侧翼。
这般阵容虽显单薄,却是刘备恪守仁义的抉择——他实在不忍让新降的颜良文丑与故主袁绍兵戈相向。
这份体恤之心令二将感激涕零,私下屡次表露誓死效忠之志,反让刘备颇觉难为情。
世上有种人便是如此:
旁人看来天大的恩情,于他们不过是理所应当。
此中滋味,着实耐人寻味。
乐平距平原不过一日路程,刘备大军日落前便进驻城中。
安营甫定,当即派出十余支哨探查探高干军情。
深夜,
中军帐内,
刘备正对青州舆图凝眉思索。
凉薄的夏风掀动帐帘,激得刘备一个寒颤。
这初夏时节最是恼人——
白日里暑气熏蒸,入夜后却又冷如深秋。
李佑取来一袭熟悉的墨色锦缎披风为刘备披上。
刘备先是一怔,继而会心一笑。
前些时候在东光城,刘备亲手为李佑披上那件不算贵重的衣衫,此刻仍被李佑保留着,见此情景刘备心中升起暖意。玄德公,李佑出声道,敌军安营不动,分明是要与我们比拼耐力,此时急躁不得啊!
刘备叹息道,我明白,但拖延越久,奉先在东光城的压力越大。
若他因担忧后方而回援,岂不正中了袁绍奸计?反观高干沉着冷静,似乎看透了我等打算,斥候每日禀报都相差无几——他们埋锅造饭,早早歇息,毫无交战之意。
再拖下去真就要坏事了!
刘备合上反复查看的地形图,将忧虑倾吐而出。玄德公莫急,荀攸笑着走近,递来水碗,万事皆是如此,越怕麻烦越麻烦。
昨日已向东光送出急报,奉先将军以他的见识,必不会中计。
至于高干,有我叔父在,除非战局剧变,否则短期内难以攻破,请玄德公放宽心。
公达所言极是。刘备点头应道。
话音未落,一名士卒匆匆闯入:
主公!斥候发现敌营似乎是座空营!
什么?!刘备大惊。
傍晚还见敌军炊烟,短短几个时辰竟人去营空?
荀攸立即重新展开地形图。五万大军怎可能凭空消失?李佑凑过来分析,必是刚刚撤离。
荀攸手指重重敲在清河位置上:若往博平途中可能遭截击,定是去了清河!
是否立即追击?刘备急切询问。不急。李佑抢先阻拦,荀谌选在深夜行军,就是想拖垮我军。
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吧。
李佑额角跳动。
荀攸曾说其叔父深谋远虑,果真如此——以逸待劳,避实击虚,能将战术融入大局确有过人之处。伯川说得对。刘备赞同道,转身却发现报信士卒仍跪着不动,还有要事?
禀主公,士卒抬头郑重道,东光急报——奉先将军正在攻城!
什么城?李佑失声问道。这个......士卒喉结滚动,他完全理解李佑的震惊,因为初闻此讯时他自己也惊坐在地。启禀先生,是南皮城!”
刘备沉默不语,
李佑眉头紧皱,
荀攸神色凝重。他疯了吗?哪来的胆子!”
李佑猛地拍桌,眼睛瞪得老大,“手中不足三万兵马,竟敢攻打南皮!若给他五万,岂不是要直取洛阳?”
南皮可是袁绍的老巢!
城墙高耸,守军众多,若非缺乏关隘之险,堪称天下最难攻之城!
“公达,”
李佑看向荀攸,“你不是早就给奉先送过信吗?”
荀攸闭目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伯川,奉先将军此举,倒是帮了我们大忙。”
“此话怎讲?”
“单凭他本部人马,攻下南皮无异于痴人说梦。”
荀攸嘴角微扬,“但他一旦攻城,袁绍想夺回东光,就必须全歼奉先于此,这同样难如登天。”
“此举虽看似鲁莽,却锁定了高干的进军路线!”
他的手指重重落在地图上的东光城,眼中寒光凛冽。
刘备与李佑瞬间领悟。
袁绍大费周章从邺城调兵,只为夺回东光,守住冀州门户。
如今吕布如猛虎扑食般直逼南皮,将袁绍大军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若袁绍还想拿下东光,只能命高干强攻。可是……”
李佑仍有疑虑,“以荀谌之智,岂会看 其中凶险?”
“不错,”
荀攸悠然倒了一碗水,“若友若连这都看不出,倒不如早些了断,免得辱没荀氏门楣。”
“可惜啊,即便他心知肚明,有些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