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晚得习惯。”钱镠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这世道,心慈手软救不了人,只能害了自己。”他顿了顿,“剩下那五个外地来的匪徒,让这百十来个弟兄练练手。”
陈策心里一凛。他知道钱镠手下的这些护卫,两个月前还只是些庄稼汉,有些别说杀人,连鸡都没杀过。上次打王四,这些人赶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全靠钱镠和几个老护卫硬拼得来的。
“大哥是想……”
“让他们见血。”钱镠勒住马,回头看向山寨的方向,“刀光里才能练出胆子。不然下次遇到硬仗,他们还是只会发抖。”
当天傍晚,五个外地匪徒被拖到了寨后的空场。那百十来个新兵站成三排,一个个脸色发白,有人手都在抖。钱镠提着刀站在匪徒面前,刀刃上的寒光映着他冷硬的脸:“这些人,在别处杀过更狠的人,糟蹋过更无辜的女子。今天,我不要你们当孬种——每人两刀,往要害上捅。”
新兵们鸦雀无声,只有风刮过树梢的声音。一个矮个子小伙突然“哇”地吐了出来,蹲在地上直不起腰。
“不敢?”钱镠把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不敢就滚回家去,别在这里占着位置!但你们记住,你们今天不敢杀他们,明天他们的同党就敢杀你们还有你们的爹娘妻儿!”
这话像鞭子抽在新兵们身上。有个高个子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刀,闭着眼朝一个匪徒捅了过去。刀刃入肉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钱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第一次都这样。记住,我们杀的是畜生,不是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新兵们排着队,一个个上前,有人手抖得握不住刀,有人捅完就蹲在地上干呕,还有人眼泪鼻涕一起流,但没有一个人退缩。
等最后一个新兵捅完,五个匪徒早已没了气息,地上的血汇成了小溪。钱镠看着那些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新兵,忽然扬声道:“伙房杀了五头羊,今晚管够!都给我吃饱了,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晚饭时,没人动筷子。钱镠让屠瑰智把几个曾被土匪糟蹋过的村民请到寨里,让他们给新兵们讲讲自己的遭遇。那个失去女儿的老汉哭着说:“俺闺女才十五啊,被那些畜生掳走三天,找回来时……连眼睛都没闭上……”
新兵们默默听着,有人开始啃手里的饼子,有人抹了把脸,眼里的恐惧渐渐被别的东西取代。钱镠看着这一切,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他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坎,算是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