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的大军如同三柄灼热的利刃,刺入宣歙这块已然腐坏的肌体。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成及、杜棱、高彦所率的主力野战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各州郡要隘、县城,所向披靡。然而,宣歙多年的混乱,滋养出的远不止是那些敢与州府叫板的豪强,更有无数盘踞在水网密道、深山老林里的水匪山寇。这些蟊贼虽无力正面抗衡大军,却如附骨之疽,骚扰乡里,切断商路,成为地方长治久安的最大隐患。
为此钱镠又下令给在太湖驻扎的靖湖军都指挥使石麻,令他率领三千靖湖军水师,大小战船数十艘,沿着错综复杂的水道,悄然驶了位于宣州、当涂之间的丹阳湖水域。
丹阳湖港汊纵横,芦苇密布,历来是水匪藏身的天然乐园。石麻的战术精准而狠辣,他不追求速战,而是采取“梳篦清剿”之法。大军船队稳坐中央,放出无数轻捷的“游艇”、“走舸”,如同猎犬般钻进每一条水道、每一片苇荡。发现匪巢,便以旗号指引,主力战舰压上,或用弩炮远程轰击,或直接接舷跳帮,不留活口。一时间,丹阳湖上烽烟四起,多年来在此称王称霸的各路水匪,遭遇了灭顶之灾。湖面上时常可见被焚毁的贼船残骸和被押送往岸边的俘虏长队。
消息传开,宣歙各地的水匪山寇闻风丧胆。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次来的官军,与以往裴枢麾下那些敷衍了事的州兵完全不同,这是要斩尽杀绝!
与此同时,钱镠坐镇宣州城,他的思绪却飘回了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私盐贩子,靠着陈策家的关系搭上了镇海军节度使的线,在两浙还有宣歙地区贩卖私盐,很是发展了一批底层的“盐头”。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十年了……”钱镠轻叹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地图上的歙州方向,“当年布下的棋子,不知还剩几颗?”
十年的战乱,黄巢两度过境如同犁庭扫穴,当年他辛苦发展的许多“盐头”、“眼线”,或死或逃,大多已不知所踪。但总有些根基深厚的,如同顽强的野草,在乱世的缝隙中生存了下来,甚至为了自保,不得不壮大武力,筑起坞堡,成了亦商亦匪、亦民亦豪的地方势力。
这其中,歙州绩溪的汪武,便是颇为突出的一个。汪家本是地方大姓,十年前便与钱镠的“铺盐”队伍有过合作,彼此留有香火情分。黄巢之乱起,汪武聚集宗族乡党,凭借险要地势修筑坞堡,手握一支数千人的乡兵,既不从贼,也不完全买州府的账,在乱世中苦苦维系着一方偏安。
钱镠大军即将入境的消息传到绩溪,汪武的坞堡内顿时炸开了锅。是战是降,族人争论不休。
“父亲!钱镠势大,连败黄巢、尚让,如今兵锋直指宣歙,我等岂能螳臂当车?不如早降!”汪武的长子劝道。
“投降?谁知那钱镠是否念旧情?若他欲吞并我等,如之奈何?”有族老反对。
汪武沉默良久,望着堡外连绵的群山,终于缓缓开口:“十年前,我曾与钱公有一面之缘。彼时他便龙章凤姿,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此人用兵如神,更兼深谋远虑,绝非裴枢、周宝之流可比。宣歙无主,群魔乱舞,非此等雄主,不能廓清寰宇,还百姓太平。”
他猛地站起身,下定决心:“与其等他大军压境,玉石俱焚,不若主动投诚,雪中送炭!我亲往宣州,面见钱公!”
数日后,汪武仅带数名亲随,穿越尚未完全平定的地区,风尘仆仆赶至宣州求见。钱镠闻报,大喜过望,亲自出迎。
“汪公!别来无恙!”钱镠执其手,热情异常,“十年不见,汪公竟成保境安民的一方豪杰,钱某佩服!”
汪武见钱镠态度如此,心中大定,当即躬身行礼:“武,山野鄙人,岂敢称豪杰?今将军天兵至此,武愿率阖族子弟,为前驱向导,助将军肃清地方匪类,略尽绵薄之力!”
这正是钱镠最需要的!他需要的不只是汪武那几千乡兵,更是他这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对本地情形的深刻了解。
“好!我得汪公,如虎添翼矣!”钱镠当即委任汪武为“宣歙招抚巡缉使”,准其仍旧统领本部乡兵,配合官军行动。
汪武的投诚,产生了巨大的示范效应。很快,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地方小豪强、甚至是小股匪寇,听闻汪武都被重用,纷纷打消疑虑,或率众来降,或提供情报。钱镠对此皆予以接纳,赏赐有差,很快便在宣歙地区编织起一张庞大的情报和辅助网络。
有了汪武这批“带路党”的精准指引,钱镠的清剿行动立刻变得事半功倍,效率陡增。
对于水匪: 石麻的靖湖军在汪武等人提供的详细水道图的指引下,直扑各股水匪隐藏最深的巢穴、暗桩。哪里有水湾可以设伏,哪里芦苇最深可以藏船,官军了如指掌。许多水匪还在睡梦中,就被官军堵在了水寨里,连船都来不及上便做了俘虏。
对于山寇: 朴正雄、阮结的南路大军在旌德、绩溪山区行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