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渡过汴水,继续向北逃窜。但李克用的追击如同噩梦般紧随不舍。五月十三日,沙陀骑兵在封丘再次追上了黄巢的残兵,并毫不费力地又一次将其击败。此时的黄巢,身边只剩下几百名忠心的卫士了。
五月十四日夜晚,苍天仿佛也要加速这场悲剧的终结,再次降下瓢泼大雨。对于黄巢残部而言,这雨水不再是灾难,而是催命符。连续的惨败、无尽的逃亡、身后如影随形的“独眼龙”追兵,再加上这冰冷的雨水,终于将他们最后的精神防线彻底摧垮。极度的惊恐笼罩了每一个人,他们再也顾不上方向和队形,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雨夜中向着东方疯狂逃窜。李克用率军紧追不舍,铁蹄踏过胙城、匡城,沿途如同狩猎般轻松地扫荡着那些掉队、失散的溃兵。
黄巢一路挣扎,沿途零星收拢了一些散兵游勇,但当他进入山东地界,到达兖州附近时,身边仅剩下不足一千人的残部,而且个个丢盔弃甲,面如死灰。他像一头被猎犬追逐至穷途末路的受伤老狼,向着兖州方向盲目的奔逃。
在这场长达数百里、惊心动魄的追击过程中,李克用不仅大量歼敌,还获得了巨大的战利品:他们俘获了黄巢的幼子,以及黄巢仓皇逃窜时遗落的皇帝乘舆、卤簿器具、龙袍服饰、天子符印等所有象征皇权的物品。同时,沙陀军还解救出了被黄巢军裹挟的上万名男女百姓。李克用虽然以悍勇残暴着称,但此时或许出于塑造形象、收买人心,他下令将这些被掳的百姓全部释放遣散。
六月十五日,武宁军(时溥部)将领李师悦和刚刚投降不久、被时溥命令戴罪立功的尚让(主打一个调头快,尚让是日思夜想,就想黄巢赶紧死),率领一支精兵,对黄巢进行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追击。他们在瑕丘附近追上了黄巢那支可怜的残部,并轻而易举地将其击溃。此时,黄巢的身边,可能只剩下寥寥数十名亲信和家人。
最终,黄巢逃到了泰山山脉西南麓的狼虎谷。此地山深林密,地势险峻,荒僻无人。走到这里,这位曾经号令百万、践踏帝京的“大齐皇帝”,已是山穷水尽,众叛亲离,身边只剩下最核心的亲属和少数几个死忠。
六月十七日,对黄巢来说最后的悲剧上演了。人性的黑暗在绝境中彻底爆发。黄巢的外甥林言,眼见求生无望,巨大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压倒了一切亲情和忠诚。为了给自己谋求一条生路,或许还想用这份“投名状”换取荣华富贵,他做出了弑亲求荣的疯狂之举。他趁黄巢不备,带着几个亲兵挥刀斩下了黄巢、黄巢的兄弟(如黄邺、黄揆等)、以及黄巢的妻子儿女的首级!他将这些血淋淋的、曾经尊贵无比的头颅打包,准备带着它们下山,前往时溥的军营请功。
然而,命运弄人,天道轮回。就在林言怀揣着这骇人的“礼物”,心惊胆战地下山途中,恰好撞见了一队沙陀博野军(李克用部下的一支精锐)。这些沙陀兵可不管来者是谁,有何意图,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个带着战利品的溃兵。他们毫不犹豫地杀人越货,抢走了所有首级,并将惊恐万状的林言也当场斩杀。等到把抢到的头颅一辨认,发现是黄巢及其亲属的首级,这可是最显赫的战利品,众人喜出望外,飞马献给了他们的主帅李克用。
无论过程如何曲折,结果是确凿无误的:黄巢,这位唐末农民战争的标志性人物,曾以“天补平均”为口号掀起滔天巨浪,又因极致的残暴统治而失去人心,最终将大唐推入深渊的复杂枭雄,落得了个身首异处、家族尽灭的悲惨下场。他建立的“大齐”政权,也随着他在狼虎谷的死亡,彻底烟消云散,化为历史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