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时间在周日八点三十分，当天晚上莫语早早吃过晚饭洗了澡，带上准备好的礼物，套上一件白色羊毛外套便出去了。

庆生地点是一个欧式风格的咖啡屋，老式留声机置于室内的环形吧台之上，轻柔的乐曲从金属大喇叭中飘扬而出，而吧台上方，样式繁复的古典吊灯高高挂起，淌出流水一般的光芒，轻盈而魅惑。

莫语绕过环形的吧台，从实木楼梯走上二楼。

赵月茹已经等在靠窗的卡座，她过生日本不爱张扬，只是这次想找借口把喜欢的人约出来，因此这时和她在一起的也就只有好友许君泽和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学长。

看到莫语，赵月茹立刻跑过去把她拉到座位上，迫不及待指着许君泽旁边的男生，介绍约来的学长叫做路央旗。

路央旗，很特别的名字，莫语于是顺势看了他一眼。

即使在灯光如此模糊的场景下，她也能看出他的长相十分出众，轮廓五官犹如上帝的鬼斧神工，只是浑身透露出来的气质似乎有点冷漠，很不近人情的样子。

怪不得赵月茹喜欢他，然而好看是好看，莫语对此没有太多的感想，毕竟江锦那样堪称妖孽的人她都见过了，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她仅仅出于礼貌和他打了个招呼。

意外的是面对莫语的招呼，路央旗毫无反应，反用冰冷凌厉的目光紧盯着她。

倒不是他故意不予回应，只是从莫语靠近的那一刻起，他便被她身上忽然泄露的蛮横气息吸引住了。

身上带封印的人他见过太多，却没有见过她这种的。

封印里的对象显然被人用巧妙的手段隐藏了起来，只是封印现在看来出现了问题，已经压制不住其中的气息，他可以从她左手手腕上看到不时散发出来的游丝一般的黑气，而那黑气之中隐藏的巨大能量，不是普通封印可以比拟。

他直对她的眼睛，从她黑潭一般的眼眸里读出了无辜和茫然——这个人显然不知道自己体内藏了什么。

而毫不知情的莫语被他揣度的眼神扰得心中不悦，但因为赵月茹和许君泽都在看着，她只好按下不快把目光移开，把礼物送给赵月茹祝她生日快乐，然后和他们闲聊起来。

气氛忽而得到缓和，基本已经猜得透彻的路央旗便也收回目光，听着他们闲聊不再说话。

莫语也是一个不喜多话的人，和同学之间的交往也不多，所以没多久她也开始无话可说，基本处于别人说她听，偶尔答上一两句的状态。

赵月茹虽然一心想着路央旗，但是初次碰面，她不好表现得太过热情，同时内心终究还是羞涩忐忑，看对方一脸冷漠毫无搭话的兴趣，她也就极少主动打扰，大多时间还是和许君泽随意畅聊。

最后，卡座里就剩赵月茹和许君泽聊得火热，旁边两人默默听着，偶尔有问则答，无事便各怀心思。

慢慢的，静下来的莫语察觉到一个异常的现象——咖啡厅里明明没开冷气，四周的气温却在以超乎常理的速度下降。

她本属偏寒体质，底子也比较虚弱，为防万一她常在夏季以外多备一件外套，但今晚，在这里，这件外套显然无用，她才坐下不过半个小时，手脚就冻得僵硬起来。

她皱起眉头观察其余三人，发现他们好似没有这种感觉。

再看看周围的顾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心想十有八九又是她的体质招来了什么。

想到这里，莫语的心情一阵低落——果然她就不适合晚上出门吗？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得被那些所谓的鬼魅压迫吗？

这样的想法直接影响到她的心情，她慢慢觉得周围的交谈声越来越小，最后只模糊知道四周有人说话，但话中的字眼她一个也无法辨别。

赵月茹和许君泽聊着聊着，发现旁边两人不约而同冷成块冰雕。

赵月茹清楚莫语的性格，也知道路央旗和她们不熟，倒不是特别在意，却看到许君泽频频看向一言不发的莫语，脸上的失落越来越明显。

许君泽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自己拜托他把学长约出来，还是拿莫语做为条件交换的，虽然手段无耻了一些，但是目的总归达到了，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心生不忍，于是便戳了戳莫语的腰。

莫语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的同时看到赵月茹瞪着眼睛向她挤眉弄眼，头频频摆向许君泽的方向。

不明所以的莫语顺势看去，这才发现许君泽不说话了，埋着头用勺子百无聊赖地搅拌着咖啡，额前碎发在半张脸上投下一片阴霾，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看了半天，莫语还是没能明白赵月茹的意思，带着疑问再次看向赵月茹。

后者见状一阵无奈，龇牙咧嘴挤出一句只有莫语听得到的话：“说——个——话——呗！”

莫语听懂了她的字面意思。

她以为自己阴沉沉的，影响了气氛，便在心里默叹一声聚会不适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