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睡了一夜,第二日天蒙蒙亮便开跋。地址发布邮箱 LīxSBǎ@GMAIL.cOM
缺了一个赶车的,人员必须作调整。
最直接的就是贺兰填充上去,因为他最闲。
原来车队里数他的地位最高,他耍耍大官架子情有可原。
现在官多了,个个都跨马执缰,他再坐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是他坚决反对,指着赶辇的车夫说,“你去驾辕,辇车交给我。”
然后他心安理得的坐在蓬顶遮挡出来的荫头下,马鞭甩得又脆又响。
布暖歪在隐囊上,听他外头一声一声的叫暖儿。
她探出去,“干什么?”
他朝门楣上努努嘴,“倒水来。”
布暖无奈的取下水囊,腹诽着这人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支使她的机会!
倒了水递过去,声气不太好,“喏!”
他覥脸笑,“哟,翅膀硬了!
不乐意了!”
往后仰了仰头,“我瞧瞧,嘴好了没有。”
布暖憋得脸红脖子粗,扭过身瓮声瓮气道,“谁愿意搭理你!”
贺兰肆意调侃起来,“还臊呢!
我昨儿看着那嘴真漂亮,像抹了胭脂似的。
同我说说,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他亲了你?可还有其他?”
她瞪他,结结巴巴的说,“和你什么相干?男人家,老婆子架势!”
他唉声叹气,“犯得着这样么?我好歹算是你的军师吧,和我通报一下战果还是应该的。
你们俩有没有更进一步的什么举动?你瞧他把人都杀了,可是那卒子看见了别的不该看的,他这才痛下杀手的?”
布暖羞怯的摇头,“监史快别说笑,可没有你说的那回事。
是我同舅舅说起你,叫那人听见了。
舅舅怕对你不利,杀了他也是不得已。”
贺兰啧的一叹,“他是为了保护太子吧!
你这丫头,把我的老底都翻出来了,叫我日后怎么在他面前扬眉吐气?”
布暖期期艾艾道,“是他误会我和你,我没法子……”
“没法子就出卖我?”
他故意扭曲。
捉弄她是他最快乐的事,其实官场上混迹的,哪天没几条人命官司?死个人不算什么,开始的确恼她把他供出来。
后来想想,人家爱得那样,总得有点儿私房话。
他也算有成人之美的,偶尔充当话题,似乎可以接受。
他又问她,“傍晚就到家了,和你母亲说你们的事么?”
她吃了一惊,“我断不敢说,说出来要把我母亲气死的。”
她的视线越过间隔的几个人看过去,朝阳在容与金鳞护甲的肩头,反射出明朗火炽的光。发布页LtXsfB点¢○㎡
这样日月比齐的人,她怎么能玷污他的名声,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呢!
贺兰摇着马鞭悠然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舅舅四年前差点成了驸马。
也亏赶得巧,恰逢府里太夫人过世,这桩事才压下来的。
要不然这会子,你表兄弟都满地撒欢了。”
守孝三年,金枝玉叶大约是守不住的。
她倒好奇,也不知道是李唐哪位公主。
问了贺兰,他说是宣城公主,当年萧淑妃留下的两个女儿里小的那一个。
幽囚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耽误了青春年华,也狠受了一些苦。
后来是太子李弘求了情才豁免的,出来的时候年纪不小了,估摸着有二十六七岁了。
贺兰无限苍凉感慨,“关的时候久了,人也不敢正眼瞧,小家子丫头都不如。
要配给你舅舅,还真委屈他。
不过大唐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加官进爵是不成问题的。”
布暖哦了声,“我还当是太平公主呢!”
“她?四年前她才十二岁,论婚嫁早了点儿。”
他笑了笑,“亏得那时候她没赶上,否则你以后的路才真叫难走呢!”
布暖低头不语,其实现在也一样,一样的艰涩难行。
他的婚期近了,她不知怎么才好,是该同他闹,不让他娶知闲呢?还是应该故作大度,摆出个优美的姿势送别他?昨天发展到那一步已经超出她所有的想象,可是即便相爱,却依旧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贺兰说,“你该早做打算才好,既然他也爱你,就该争取,否则会抱憾终身。”
她的脸上一片凄寂,“让我怎么争取?他是我嫡亲的舅舅,我母亲的兄弟,我们这样天理难容。
我不能同任何人说,连我母亲也是。
叫她知道了,大概要罚我在祠堂里跪到死。”